彩虹濟州島
「好個詩人來訪的島嶼！」我抵達濟州島時就有此感慨。
車子穿越綠色大道，一棵棵的樹木如天鵝絨般泛著亮光。
草原上有馬、有牛，悠閒地吃草，這是條有許多岩石的道
路。看見一顆顆擋風的石牆，就好像是島上人們與大自然搏
鬥的粗大手臂。
仰望漢拏山；那是一座不可思議的山岳，像是聚集宇宙的
有情非情生物的思念而形成的山岳；又像母親與澎湃生命的
歡喜聲共歌，與從緊閉的嘴唇中漏出的嘆息聲共泣，靜靜地
與天對話，象徵著偉大母親的姿態。
這是詩人應該來的島嶼。政治家、金融界人士，若來此島
嶼，應該忘卻眼前的利益，而談論如何建設和平，應該思索
人類何為其正的幸福？拿出全新的詩心、友好他虛心坦懷，
一齊談論未來！
只因這是飽受政治悲劇的島嶼、歷經經濟困苦的島嶼、疲
於人類互相爭奪搶掠的島嶼。
◆
濟州島是火山島，現雖為死火山，但是由於反覆噴火累積
的火山灰，使得土地貧瘠不堪。往下挖掘30公分就是溶巖
巖盤。由於島嶼貧窮，大多的女性從事潛水漁業、男性大都
離開島嶼到外地謀生。
日本也有很多人來自這裡，望著令他們懷念的島嶼卻無法
回家的人相當多。甚至也有人收到父母的訃訊，只能嚎哭無
法歸鄉。想必這些人只能在午夜夢迴時看到自己故鄉的風光
吧！夢想在草原上和小牛玩耍，屹立在強風海角上看到蔚
藍海洋。遍滿原野的油菜花、秀麗的秋色山麓，漂浮在育空
中的雪白漢拏山。春天是美麗的，夏天、秋天、冬天也是優
美至極。
故鄉啊！故鄉！遠遠地望著故鄉的島嶼，對著只知道日本
卻對故鄉濟州島沒有任何概念的兒女訴說著，自己連再見面
的機會都沒有就過世的父母。
這些不論在韓國或在日本都被歧視，卻能自豪地活到底的
父母啊！一再忍耐不合理的屈辱，不認輸的兄姊啊！
這些人的心聲，漢拏山一定都聽得見，全部都知道，因為
大家都是它的孩子！
◆
環境嚴苛，大家才會互相扶持。有人回想起：餐桌上只有
一盤全家要吃的食物，孩子們爭先恐後大口大口的吃，一旁
的母親對著孩子說：吃飯吧！再多吃一點吧！而自己卻只動
了一、兩次筷子。
「吃飯吧！再吃一點吧！」我認為這句話比任何名詩、高談
卓見都美；是人類的詩句、愛之歌。
◆
島上的人是純樸的。戰爭總是從海的那端過來。在日本軍
的支配下，漢拏山成為軍事要塞。為了防禦美軍侵襲、守護
日本，濟州島成為「盾」、「棄石」。充滿無盡的愛的漢拏
山，人們非要用自己的手將其毀滅。
戰爭結束，光復的喜悅一瞬即逝，戰後的漢擎山也經歷了
大的悲劇。1948年的「4．3事件」；由於有人反對祖國南北
分裂，全島徹底遭受到蹂躪。多數島上的人在毫不知情下，
被當局視為協助「北韓」而被殺掠，或被游擊隊視為協助政府
而被殺死。犧牲人數不計其數，有人說3萬也有人說8萬。
甚至事件過後，最大受害者的濟州島人們，還要受到如犯人
般的待遇。
「思想」是什麼？不是馮了充分發揮人生價值嗎？絕對不是
為了殺人！但是世界冷戰這瘋狂之毒，讓濟州島受到最慘重
的犧牲。存活的年長者想起年幼的孫子，也不能輕生，淚水
都哭乾了，用滿是皺紋的手，耕種小小的田地。喪夫的母親
即使是椎心刺骨般地憤怒，也得將孩子放入籃中，以便在酷
暑的旱田裡工作。孩子無法安眠，哭鬧不休。好不容易養
大，卻沒有能力供他上學。
這種不可言喻的悲傷，一提起就會讓人勵哭不已，不得不
將其深埋心戾，忍痛不語。然而因過於沈默、傷痛積壓變成
石塊。據說在漢拏山不能大聲吶喊，如果大聲吶喊，變成石
塊的悲傷會化作霧飄走。
人們還是要活下去，早晚仰望著漢拏山活下去，即使遭遇
任何狂風暴雨也要勇往前進生存下去，向著希望伸出手、伸
出手！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就是濟州島的心。
漢拏山的「漢」是「河」，「拏」是「用手抓住」之意。銀漢、銀
河、天河。持續伸手的山或許是想抓住這燦爛光輝、希望的
天河。這麼想的話，彷彿看到山頂一隻伸往「天夢」的手掌。
◆
出發之日，濟州大學趙校長特地送我到機場，滿面笑容的
說：「今早，彩虹出來了！」從校長興奮的聲音中，我聽到對濟
州島未來的確信，衷心感到歡喜。
我相信，濟州島將來一定會成為「東洋的夏威夷」而繁榮不
息，成為連結韓國、中國、日本的「和平之島」，是未來海洋
時代的據點，是座自由貿易港。擁有廣大的夢想。
漢拏山不斷地被火焰燃燒，才造就今日的美景。「最苦難
的島嶼」一定要成為「最幸福的樂園」。
過往者已無法言論，所以我們一定要談論正義。將過往父
母飽受的苦難轉換成這一代、下一代絕對的幸福。相信彩虹
是座邁向新世紀的橋樑。祈願「濟州永遠高掛和平的彩虹」。
(編譯自1999年5月30日聖教新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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